记忆回到一零年,八月三十一号下午是我第一次见K的时候。初中升高中,因为跟班主任认识所以开学前一天就被喊到学校一起忙开学,毕竟我自己势单力薄,班主任便允我按照名单给将来的同学打电话寻求帮助。大多数同学还在贪婪的享受残余的假期时光,大多以学校太远或是别的理由回绝,第一次跟K通电话,清楚地记得他只是简单的询问情况后就答应下来,干练的没有一句废话,颇有加西亚的风范。

到班里看到K在写班级名单,年少中二的我心想此人写的一手好字,居然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。

“字写得不错啊”,“多谢夸奖啦”。这该是我们在线下说的第一句记忆犹新的话。

后来做成了同桌,性格相似、成绩相似、个子也相似。一同吃饭、一同撒尿,就这样渐渐熟了起来。

现在回想起来,都有许多事情历历在目。

至少有四五次,我们互相说出下半句对方想说的话,我们睁大眼睛看着对方,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。也许当你遇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,你会觉得恐慌。

K写的一首好字,是因为初中同学不经心的送了他一本五块钱买来的庞中华字帖,临摹纸用完了,就自己往本子纸上写。无聊的时候写几行,边写边欣赏,竟然就这样炼成了一手庞体。而我五年级就到书法班学习,上课就写,下课就玩,放学就走,坚持到了九年级,估计父母投资五千多,虽然有所长进,还是能看的出字中无神。之后我们就喜欢写相同的字,给同学们投票哪一个更加好看。

我们似乎都作为对方的引子,激发出了对方心底那个更加真实的自己。即使是高一学习节奏也很紧凑,自习的时间本该写作业,但遇到发新报纸的时候也会一起读报纸。换做以前,本来自己想读读报纸,结果看到奋笔疾书,“贪玩”的想法也就此作罢。换做K,“我想看看报纸”“我也想啊”,晚自习一晃而过,之后两人点着台灯在被窝补作业。

有次放假归来,路上遇到K,问他回家都玩什么了,本期待着他会向我说玩了什么好玩的游戏,好歹也是去什么地方玩了。他对我说就跟我爸一起练了练字,看着K脸上满足的笑容,既自愧不如,又为之动容。事后我对朋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说,我们学校是大,人多,但试问有几个人能有这番境界、这番觉悟,能说出这番话。

因为搭了保送的末班车,高考之前便歇业在家。高考出成绩的当天,我和K在去河边钓鱼的路上得到了成绩出来了的消息,短暂的不安之后K告诉我查到成绩了,不高不低,自己也满意。凉爽的下午,太阳快要落山,K就这样告别自己一次重大的人生转折,跨上单车,同我径直钓鱼去了。两个人抽出鱼竿,坐在岸边,偶尔懒散的回忆过去,谈谈未来,波澜不惊。

我和K的人缘都很好,女生很喜欢K的性格,也有女生暗恋着K。但我知道K一直珍藏着一个女孩的照片,报完志愿,K去了Q市,一座安静的沿海城市,以怡人的温度著称,不像沪宁杭那般繁华却拥挤,好在随处看到轻拍着沙滩的浪花,如他的性格一般。K说被Q市的大学录取后才知道她也去Q市了,虽然不在一所学校但也不远。K很少向我提起照片中的她,即使提起她也很少直呼她的姓名,只是等我明白他的指代。K拥有他的初中,却错过了她的中学,上天给了K她的大学。我惊异命运巧妙地安排,轰轰烈烈的往往曲终离散,平平淡淡中却细水长流。

说了这么多,逻辑也不通了。只是因为今天是K的生日,成长对于柔弱的我来说像是一场孤独的冒险,好在早年便能遇到知音K,亦师亦友。他的出现让我从骨子里相信世上真的存在这般懂你的人,他知道你下一句话要说什么,他能拿着同样的想法告诉你你这样想并不孤独,仿佛是心底的基石、一山屏障。告诉你勇敢做吧,即使你一无所有也还有我这样一个个朋友。

K君,今天是你的生日,祝你生日快乐。

我想用当年日记中的一句话结束今天的唠叨:

我想我能把血淋淋跳动的心脏掏出来交予你,因为我知道有你在就不会出差错。